大概率不会再写同人文了,如果关注的话必须得忍受这个人经常发的无营养的碎碎念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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谢谢

【胡宗宪&徐渭】无绪 言

看完传记就有想法了......

迅速撸了一篇宪渭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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楔子·袁宏道

余少时过里肆中,见北杂剧有《四声猿》,意气豪达,与近时书生所演传奇绝异,题曰“天池生”,疑为元人作。后适越,见人家单幅上有署“田水月”者,强心铁骨,与夫一种磊块不平之气,字画之中,宛宛可见。意甚骇之,而不知田水月为何人。


 后来才偶然得知,此人名唤徐渭,字文长。之前未闻其名,如今是知道了,又不忍这般奇人被埋没,于是我搜罗资料,又寻访他游历之地,问了一些人,给他作传。

哪知这作传途中,窥得隐情,更叹息此至真至纯之人被世道摧折——虽知可委者命,可凭者天,但谁能探破这悠悠苍天呢?

悲夫!

我暂把那旁人语记下,言不及意,恐怕是难以说尽他半分苦楚啊。

 

一·慧玄大师

若谈及徐文长,那时我还是个小沙弥。认得他是我在寺外溪边洗碗,一个不留神碗就漂了。年少不懂事,我只顾着茫茫然看那碗渐远,白瓷面映绿水,转眼就不见。

鹧鸪声在远处一声一声叫。

忽然就听到一人的嗓音,隔太远听不清,但半会儿,我的碗便回来了。

五十年前,还是青年时候的徐文长,他身量瘦弱,但目如寒星,很有神气。他的脸露出一丝笑意:“…….小师父……您可收好了。”

我哎一声,拿过碗道谢,又呼哧呼哧开始洗了。

傍晚我去客舍送斋饭,瞧见师父在他房里,劝他出家。

"……"

他把手放在桌上,指头敲着桌面,一下一下。

他笑:“大师,实不相瞒,我是不信命的。虽自幼时我便时运不济,伶仃孤独,但……”

他未说下去。

“其实也未必。”他垂睫叹道。

 

二·李将军

文长先生哪,那可真是个奇人。

我们怕总督怕得要死,瞧总督一眼就腿软,别说我嘉靖三十九年只是个小兵,我们戚总兵看到他也怕,避之不及。

但文长先生却狂,胡总督叫他办事,他有时人也不来,就送封书信,上头的话高深莫测,不过胡总督却看得懂,可能这便是你们文人说的高山流水罢?

文长先生还胆儿大。半夜我被派到敌营附近查探,夜里漆黑,海上飘着一层浓雾。待到近岸,下了船,我却看到岸边还泊了一艘。还没细看,里头就探出个头来。

我们一行人差点没被吓出魂来,只见文长先生慢慢悠悠从里头出来,打声招呼,笑道:“你们也来刺探敌情啊。”

这事儿暂且不论,我最佩服的是文长先生的酒量,我们武夫竟没有一个喝的过他的。

不过一次打了胜仗庆贺,总督来,他倒霉被瞧见了,整个人醉醺醺趴桌上,又嚎又唱的,但是手不停歇,还是一杯连着一杯灌。

总督皱着眉把他杯盏拿开了。

戚总兵冷汗涔涔:“属下日后一定严守军令,不再帐中饮酒。”

“不必。”总督淡淡道:“他之前日子苦,如今好不容易高兴了,这亦无妨。”

他把文长先生背回去了。

我记得那晚知了鸣了半夜。前夜下过雨。

杏花儿香。

 

三·陆尚书

嘉靖四十年浙江乡试我确实审卷了。

主试官之前就被胡汝贞委托,必让徐文长考取,谁料得到有个县令怨恨胡汝贞,故意批改得他满卷墨迹呢?

应试后我在酒肆内正巧碰见他,他连饮十杯,仰头道:“时命如网罗,如今我真该信了。”

旁人这类落魄书生见多了,也不稀奇,他杯盏一落,酣眠于酒桌上。

我听人道他酒量大,可人因侘傺而喝时,恁酒量多大,亦不过如此。

 

 

四·赵贺氏

我在总督府作奴婢的时候,院内花草皆是我打理的。

文长先生不常来,但偶尔他来,会教我几句曲儿唱,甚么“见对镜添妆开口笑,提刀厮杀把眉攒。”有时几句诗:杜若青青江水连,鹧鸪拍拍下江烟…..

要说记得最明晰的,还是总督被送京查办的前三月,他来得勤一些,但似乎也不说什么。

一日总督唤我递茶过去,等我送去时快进屋时,看见文长先生趴案上伏着,总督站在他身畔。

不知文长先生怎么就睡了。

月华如水,凉风阵阵,昨儿就入了秋。

我站在离门槛三尺之处,也不知是进还是不进,总督大人未看见我,我却明明白白看见他。

看见他脱下外袍,犹犹豫豫,手在文长先生背上方停了一阵。最终落下——窸窸窣窣地,衣服披在了文长先生的身上。

一下就罩稳了,他那样瘦。

我后退几步,知道这茶是送不成了。

后来之事大抵是没甚么可说的,我只记得胡公走至屋外,负手而立。

他的脸上露出几分怅然,几分寥落。秋夜里,更深露寒,凉风吹得他衣袍翻转,想必是冷的,他也不顾。

就那样伫立檐下,看了大半宿的月亮。

 

 

五·叶雍

文长已去三年……但有时我入林小憩一番,看见那一只只飞落的白鹇,恍惚间,他音容仍在。

他是惯会苦中作乐的。

记着胡公故去后,他不再于幕府中做事,在兰溪一带搭了个草屋。我偶然去看他,瞧他逗弄一只白鹇,不亦乐乎。

那白鹇亦如他般,是只灵鸟,能通人意。也不必他看管,白日里在外头悠悠飞了一阵,黄昏便返朱笼。

“那是因为我在人口中救下它,想必它知晓。”文长对我道。

他说这话时,那只白鹇正低着头啄他掌心中的香稻粒,一会儿抬头,眼巴巴望着他。

我随口一问:“哪儿救来的?”

他笑意顿失。

我只听得外头风雨声,而他不言不语。

应是刺中伤心事。

但一会儿,他开口道:“胡梅林送的。”

那一白日,我不再听他说半句话。

 

后来再去看他,知道那只白鹇因病死了。

文长在屋前挖了个坑。他前几日因堕马伤了左手,很是费力地挖土,一锄头下去,身子还会歪半分。他性子倔,不愿让我帮他,就这样挖了好一会,满额是汗。

我看着他连着朱笼把那只白鹇埋下去。

然后看着天上…….许久许久,我不明白他在看什么,但他就是呆在那,仿佛从足到首,变成一座僵硬的石像。

一如寻常,他黄昏时站在庭外等那鸟儿,翘首以盼。

而后,我才瞧见他眼底泛出的泪光。

 

 

六·郑老

您是说徐文长罢?

是是是,三年前,还是五年前,我看见过他,他如今可是安泰?

安泰便好。

要说我和他的因缘哪,也还真是空中生有,富春那么大,我个贫病的老头怎就被他瞧见了。

是在街头,我也不知得罪了哪家小儿,被他们围困着欺凌。幸好他路过,出手相救。

他心肠热,不几日又请我喝酒。我们二人将酒带到外头去喝,富春街景繁华,车如流水马如龙。我们瞅着那街边不断穿行而过、身披罗绮的富贵人家的马,也不羡慕,什么乐趣抵得过这腥热一壶呢?

甫酒酣耳热,我便向隔壁卖艺的借了个鼓来,一面击鼓,一面歌啸。他亦十分畅快,也跟着唱起来。

不知他唱的是什么,如嗔如笑,如水鸣峡,又有一段不可磨灭之气,英雄失路托足之悲。

我依旧记得几句:

“香怕风刮…..哎粉怪娼搽。士忌才华呵!女妒娇娃。”

他眯着醉眼,喃喃道:“似秋尽壶瓜,断藤无计再生发,霜檐挂。”

 

七·王骥德

旁人皆说先生狂、僻、咄咄逼人,然并非如此。

他不过是面冷心热,且不好与富贵人交罢了。

先生是极温厚的。

 

他中年狂疾发作,错杀了妻子,被囿于牢狱六年。

我去迎他出狱时,正是朔月,天地间大雪纷飞。他那时早已因劳损过度,满头白发了。我将披风、斗笠递给他穿戴,但也不起作用。他冷得直哆嗦,雪水冻得他神色青白,他咳嗽不住,等缓了一会才与我同行。

我从未见过那样大的雪,纷纷扰扰,却抹去一切,只余几株枯树而已。

悲凉之雾,便被华林。

走了一会儿,我才发现先生不见了,遂倒回去寻。

是在某处残墙畔瞧见他。

瞧见他脱下披风,两只手颤颤巍巍地,然却坚定、坚定地落下。

落下到那披风下,矮矮的、不起眼的一树病梅上——那梅花被吹落了大半,凄惨凄凉地,如同血渍一般点了一地。

雪覆在了他的白发、他的肩背上,这时他反倒显得不那么冷,看见我,他缓缓走过来。

“走罢。”他道。

他的语气很轻很轻,为什么呢?

 

我那会儿想,这梅花若有觉知,必不舍再凋零半朵。

只因当时天寒地冻,却也有人为它,眉目那般温柔。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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